李新玲：在安徒生的国度讲故事

   

    青年参考特约撰稿  李新玲 （ 2018年08月02日   09 版）

    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个老式的黄色牛皮大书包，双手上下摩挲了几下，又低下头闻了闻……延斯.彼特.马德森(Jens Peter Madsen)先生的这一串动作，让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的中国老师们屏住了呼吸。这是延斯上学的第一个书包，他在教老师们如何通过实物、味道以及感觉来叙述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一定是细节丰富、充满画面感。

    延斯被称为丹麦的“故事大王”，他说自己以讲故事为生。曾做过小学老师，在师范学院开发了一选修课，丹麦语与戏剧。现在他与音乐家合作，给故事配乐，这个项目就叫“我们的安徒生”。

    “安徒生对我个人的影响很大，安徒生对每个丹麦人都有影响，很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就是安徒生。” 延斯说，他的祖母是个老师，小时候经常给孩子们念故事，“总而言之，安徒生伴着我的成长。丹麦的成语谚语，很多都引自安徒生，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安徒生已经与丹麦生活、语言融合在一起。丹麦许多成人和小孩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童话的关系’。”

    延斯回忆，小时候听祖母讲伊甸园的故事，自己的脑中就出现伊甸园的模样；后来，听历史老师讲丹麦国王在1864年被谋杀，好像都能看到那个画面，可以闻到马的味道，可以感觉到国王的害怕，身临其境的感觉。他说现在自己讲故事时，脑海中是有图片，能够清晰记住讲出一些小细节。用这种方式给学生讲故事，学生记得非常牢。

    在丹麦的幼儿园、小学，老师们注重让孩子们表达自己的想象和想法，在很长一段时间，讲故事是做为小学教育中的重要一部分。但是1959年丹麦修订了新学校法，把这一教育传统改了，把念故事做为重点。这是为了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

    但是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丹麦人开始怀念口头讲故事，意识到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大人会与小朋友有深刻的交流，在匆忙的现代生活中，人们坐下来听故事是非常宝贵的体验，听故事时人与人之间也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关系。于是丹麦社会又开始慢慢恢复讲故事的传统。不过，师范学院并没有开设专门的课程，来教未来的老师如何给小朋友们讲故事，于是没有大学学历的延斯就被请去当师范学院的老师。

    《直接从脑袋里出来的故事》是延斯的独特之作，他说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让每个人成为会讲故事的人。

    “其实每个人都会脱稿讲故事。” 延斯有非常多细致方法，“个人经历有很多细节，讲故事前，先在自己的脑海中产生画面；讲故事时，用语言云描述图片，眼睛、手腿，全身都可以讲故事。讲述是人类沟通的必要的方式。在讲故事的时候，就是在分享人生经历和情感、信仰，或者是对人生的理解。激动的、兴奋的、恐怖的，都可以让小孩去体验。也可以让小孩知道今后有能力走自己的道路。”

    安徒生和他的故事就是这样影响着丹麦的教育，也让丹麦人有了童话情节。在丹麦各地，不管是都市街头还是偏远乡村，很多地方都有安徒生的塑像。或站或立，这位巨匠都在平和地望着远方。在丹麦幼儿园和学校，关于安徒生的学习是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小学每年都有主题课程，主要是介绍安徒生的作品，让孩子们表演作品；到了中学，学生们就要进行安徒生作品分析。

    在北菲茵岛奥特鲁普（Otterup）镇斯莱特（Sletten Skole）学校的图书馆，学生会主席克里斯蒂娜带着“安幼”中国教师参观，她指着一个书架说说，这都是安徒生的作品，我们有时会写关于安徒生的论文。

    北菲茵市政府所在地博恩瑟市是安徒生外婆的家乡，也是安徒生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这是个安静美丽的海滨小城，城市周边大片大片肥沃平坦的农田，海水潮汐潮落，落日时分，海鸥追逐觅食，海港里的渔船或满载而归或无功而返，天空云卷云舒，变幻莫测，这样的景象分明就是一幅画卷，也是安徒生童话里常出现的景象。

    安徒生的出生地欧登塞，是丹麦第三大城市，人口不足20万。欧登塞河穿城而过，与古老的教堂、古朴的民居组合成一座灵性之城。卵石和砖块铺就的老城里分布着安徒生博物馆、安徒生故居、安徒生研究中心、打火匣体验馆等多个与安徒生有关的场馆。安徒生博物馆大门上的招牌竟然是英文和中文两种文字，前台的工作人员说：“这确实是因为中国游客多。”

    进入馆内，大部分的展品说明都是丹麦文、英文、中文三种方字。博物馆不仅对安徒生各个年龄时期的经历、作品进行了展示，还有一些小的专题区，比如他的剪纸作品、安徒生的感情经历、不同艺术家的安徒生肖像画……安徒生的作品至今已经被翻译成161种语言，在博物馆二层的一个书架上，陈列着140本各国文字的安徒生童话。复原的卧室里有安徒生的靴子、皮箱，还有产生《豌豆公主》灵感的床垫，这些元素都让观众沉浸在这位巨匠的生活里。

    安徒生博物馆也经常接待各国来的儿童，如果有集中的学生来前，工作人员就会拖着藏有各咱“宝贝”的小车，带领孩子们走特定的路线，到了一个景点，就会给孩子们讲安徒生的故事，或者从小车里拿出一样“宝贝”给孩子们提个问题。

    董瑞祥曾经在丹麦留学，这位当过中学老师、大学老师，做过国际志愿者的“梦想家”在2016年底萌生了把丹麦幼儿教育理念和方法引进中国的想法。他找到北菲茵学院的院长摩根，说了自己的想法---要在中国建一千所安徒生幼儿园，摩根开始的感觉是“疯了”。但相信童话的丹麦人，还是愿意尝试。于是“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在安徒生的故乡菲茵岛上创立了，并获得了丹麦官办机构安徒生博物馆授权使用安徒生名字和肖像的使用权。

    如今，在老牛基金会的支持下，前后三期，共有60多位老师受到资助，在丹麦进行了学习。学习内容非常丰富，除了到幼儿园学校实地参观访问，接受丹麦历史、文化、教育发展方面的培训，参观市政厅，观看戏剧等各种体验让教师们全方位感受这个幸福国家的日常生活。在第三期培训中，具有传奇色彩的丹麦女伯爵文雅丽竟然来到北菲茵学院，给中国老师们展现了一个现代版“灰姑娘”的传奇人生。

    这也是源于董瑞祥的大胆想象。“2017年9月，当第一届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学员走进安徒生童话世界的时候，我就产生了请现代‘美人鱼’文雅丽走上安幼讲台，展现现代版的王子与美人鱼的浪漫爱情故事的想法。”

    出生在香港的文雅丽1994年与丹麦王子约阿希姆浪漫邂逅，之后嫁入王室成为王妃。但童话故事也有灰暗的情节，10年后这段爱情走到了尽头，文雅丽带孩子走出王宫。但这位美丽的女子却由此发现了真实的自我和价值，投身公益事业，拥有了比王妃更美的“皇冠”。

    当有人问文雅丽最喜欢的童话是什么？她回答是《丑小鸭》“《丑小鸭》教我们独立面对人生，学会包容，不要以貌取人，自然成长，突破不良环境，向上生长，奇迹慢慢就会发生！”

    “要相信童话！”安幼的中国老师们说，来到了丹麦，接近了安徒生，这种感受是油然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