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麦，老师站在讲台上不代表他就是权威”——丹麦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访学日记（3）

　　2018年3月13日 星期二 阴

　　早晨如昨，三点过就醒了。读书、写作、室内走路六公里……

　　今天全天都在安徒生国际幼儿教育师范学院上课。坐在教室里，看着教授眉飞色舞地讲课，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上午，给我们讲课的拉斯教授，曾任丹麦文化部部长助理和丹麦文化部发言人。他今天给我们讲课的主题是：丹麦文化，民主进程和福利的状况。

　　他先用中文是：“你好！”然后通过翻译讲课。他首先说，在丹麦，老师站在讲台上不代表他就是权威，你们中途可以打断讲课，并质疑老师，这就是丹麦文化。他说他在南丹麦大学做教师和管理多年，在欧登塞市政府做文化顾问，1990年开始做民众学校的老师，2006年开始在丹麦文化部工作。“现在我退休了。所以我是作为一名丹麦公民来说话。”

　　说实话，这种授课的开头方式，让我们中国人感到很陌生，同时也很吸引人。

　　然后他又开始给我们聊天，说他退休之后，就开始在世界各地旅游，2004年和2005年去过两次中国。在中国呆了两个月。印象很深的，是中国非常美丽，中国人热情好客，并有着多层次的丰富的文化。

　　他特别说：“我在中国享受了许多友好，我想报答。”他说他参观过中国的学校，发现中丹两个国家有许多可以相互学习的地方，比如在教育方面，丹麦可以学习中国教学的严谨，而中国的教育应该给学生更多的空间，让他们去创造和合作。

　　他又说，中国和丹麦还有一个领域可以学习交流，就是福利方面。在丹麦，家庭的每一个成员都有责任感，但他们不必亲自操心照顾老人，因为他们有完整的福利体系；而中国的老人主要靠国家的福利机构，如果子女和父母住得很远，那么老人需要一个机构来照顾。

　　我觉得关于养老福利，他说得不太准确。其实在中国，人们传统的观念并不是把老人送到福利院，而是自己照顾。当然，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接受了把老人送到专门的养老福利机构。

　　说到丹麦的文化，他说丹麦很小，只有五百七十万人口。整个国家没有高山，非常平坦，最高的山才海拔147米。丹麦是从海盗文化开始的。他给我们展示一个巨石的图片，说这块石头是丹麦的出生证，当时是公元900年（相当于中国的宋代），那是丹麦历史的开始。过去的1000年，基督教和君主合一并存，互相交融。而民主是从18世纪开始的。1994年，这个地方变成了联合国宣布的世界文化遗产。

　　然后他给我们讲丹麦的文化发展有条线索，一条是上层文化朝下发展，另一条大众文化朝上发展。他举了大量的例子，用了许多图片，让我们走进丹麦的历史，一直走到今天。

　　讲到丹麦的民主文化，他提到了“民众学校”，也有翻译成“民众学院”或“民众高等学校”，这是19世纪由农民建起来的，学校自我管理。这个学校的作用，是给每一个农民一些技能和通识教育，以参与到民主进程中来。1849年，丹麦宪法诞生，民主被引进丹麦。1900年，工人也开始建立自己的民众学校。慢慢地扩大到其他领域，都用民众学校这种形式发展民主。

　　我理解，丹麦的民众学校，其实就是民主启蒙教育的机构。但这种启蒙不仅仅是纯粹讲理念，还将实践，包括生活技能。

　　在讲到丹麦教育时，他提到丹麦伟大的教育家格隆维，他是一个牧师、政治家、诗人、教育家和思想家。他特别注重普通人的人生经验，这是教育资源。同时他强调师生平等，尤其是每个人的观点都是平等的。他认为在课堂中没有谁比谁更聪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东西。

　　他讲到了流行文化向上的渗透，和高层文化的往下辐射。他谈到媒体时说：“在民主国家，私人空间很重要，不希望政府知道。比如丹麦最大的广播电视台，是国家资金支持的，但国家管理者和政治家不能干涉媒体的自由。”

　　他又谈到了安徒生。说安徒生是丹麦这个国家的骄傲。他的生命流程是从流行文化和高层文化的融合开始。他童年听过很多老百姓的故事，他创造的故事与他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的，比如《丑小鸭》。安徒生的出生地，现在是博物馆。他家庭贫寒，母亲是洗衣工。父亲是修鞋匠。安徒生14岁就去哥本哈根，想成为一个艺术家，但他不知道做什么艺术家：歌唱家，或当演员……最后他成了作家。

　　他骄傲地说：“丹麦到处都有安徒生的雕像和元素，世界各地都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安徒生。他激励了整个世界。”

　　他说：“文化发展不应该受到来自政治方面的干预和指导，政府给钱就是了。文化是自由的。丹麦有一种自由的讨论文化，人们可以平等自由地探讨任何话题，包括谈论政治。2016年，丹麦文化部长发起了一场‘丹麦价值观’的网上投票，超过32万丹麦网民参加评选，也有争论。最后十条核心价值观当选——1. 自由，2.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3. 男女平等，4. HYGGE，5. 福利社会，6. 信任，7. 丹麦语，8. 志愿义工，9. 开明的思维，10. 基督教。”

　　说到“Hygge”时，他反复强调，这个词无法翻译，英语里也没有对应的词，其含义就是每一个丹麦人感到的舒服、幸福。我突然冒了一句：“就是四川人说的‘安逸’嘛！”翻译给他转述了之后，他点头表示赞同。还说：“你们在丹麦一定会体会到Hygge的！”

　　最后他说：“丹麦也面临战争带来的难民问题，还面临世界共同的气候变暖、经济危机等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跨国界跨民族一起来解决。所有国家和民族都是平等的，应该推进全球合作化。我坚信，在21世纪，丹麦的民主会继续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