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考试上,教育就没意思了"——丹麦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访学日记(3)续_安徒生幼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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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考试上,教育就没意思了"——丹麦安徒生国际幼儿师范学院访学日记(3)续

发布:2018/4/4 16:22:54  来源: 安徒生教师奖www.and822.com  浏览:

摘要: 下午,是北菲茵学院的院长摩根为我们上课

  下午,是北菲茵学院的院长摩根为我们上课。这是一位慈祥而具有学者气质的长者。

 

  当然,所谓“长者”是对年轻人而言,对我来说,他只比我长一岁。因为他第一句便自我介绍说:“我今年61岁,在这个学校当校长13年了。”

 

  他围绕“民众学校”(对此中文翻译一直不统一,也有翻译为“民众学院”或“民众高等学校”)给我们讲了丹麦的民主教育。

 

  下面是我的课堂记录——

 

  民众学校的历史。1844第一所民众学校在日德兰岛建立。那时75%的丹麦人是农民。1849年宪法诞生,规定只有35岁 以上的男性公民才有投票权。这是民主的雏形。虽然给了35岁的男性公民选举权,但怎么选举?75%的农民没受过教育,如何选举他们不知道。基于这种需求,第一所民众学校便诞生了,目的是帮助这些不会任何社会交流的农民如何行使他们的权利。

 

  (对这段话我一直有一个疑问,1849年才有规定公民选举权的宪法,怎么1844年建立学校帮助公民选举了?但这个问题课后没来得及问。存疑。)

 

  丹麦六个月都是冬天,这些民众六个月都在学校学习如何做公民。农民必须靠外界人帮他决定选举,让他们可以自主做决定并行使公民权。学校第一次让他知道了作为个人应有的权利,知道了“我是谁”?我在社会上是什么身份?只有知道了你的文化,你的语言,你才知道你是谁。

  在民众学校,不只是教抽象的理念,还要教语言,教诗歌,教数学,教画图,教生活技能……因为这个教育是理论和实践结合,所以要教农民一些技能,这些技能可以运用于生活。农民最直接的受益,是他们变成了一个受过教育的农民。他在提高,他在学习。他们不会为学习而学习,而必须学一些实用的东西。要让他们去学习,一定要提高他们的认知,找到他们学习的动力。在真正的学习之前,一定要激发他的动力。光讲理论不行,要学体育、音乐,激发兴趣,调动积极性。这是学习的准备。然后再进入第二步,教他们一些东西。就像零到六岁的孩子,让他天天做游戏,唱歌,到了一定的年龄他自然愿意去学习。

 

  格隆维是一个哲学家、思想家。他是一个诗人,牧师、政治家,做了很多与这个社会有关的事。最早他是反对民主的,他觉得国家大事应该由国王做决定,民众懂什么?后来他转变了,但他认为民主不是空谈,必须有一定的基础,有文化,有经验,有相关的思维模式,才能谈到民主。有一位学者叫Hal Koch写了一本书《什么叫民主》,认为民主就是一种文化;民主不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四年一次选举,而是一种生活,要在家庭、学校、社会等生活中建立的一种思维模式,而这一定要从孩子开始。

 

  1864年有一个和德国的战争,丹麦失去了五分之一的国土。德国变大了。这给了丹麦的一个启示,我们不能用武器去赢得别人,但要让自己的内心温暖,强大自己。我们在外面失去了领土,必须从里面赢回来。第一所民众学校后来移到的另一个地方,因为原来那个地方被德国占领了。农民从民众学校毕业后,回到家里就想如何把我的农业现代化?那时全球的农业也发展了,因为有铁路,可以把东西运出去。所以农业的模式也变了。丹麦很多年都产玉米,东西多了,价格就下降了。所以农民就面临破产,这就逼着他们去革新思维,找到新的方式生存。民众学校毕业了回去就开始合作,而不是一个人做。这个过程是他们自己做的,因为土地是自己,不是国家的。有了合作,这样他们就有一个知识共享的过程,比如奶制品怎么做。

 

  一个农民就有一张投票。彼此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有一百头牛,还是十头牛,都是平等的。这就建立了民主和平等。多长出来的玉米,就可以拿回去喂牛,有牛就有了奶。这就是新的思维模式。农民便感觉到了民众学校的重要性,因为需要新技术,就更渴求知识。他们觉得民众学校太重要了。这和中国的产业工业变革转型有点相像。产业升级需要更多的信息、知识、技术,需要更好的教育。

 

  教育方式的革新,一开始就强调必须要让孩子有想象力,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随着这种需求,民众学校也在发展,不光是给农民一些知识点,而是更专业的学校。不管怎样发展,格隆维的思想一直是基石。格隆维的思想就是,应该尊重每个人,每个人都是他自己,教育是把人生点亮。

 

  不光是老师给学生讲授,同时老师也在学习,互相学习。丹麦的教育是从最底层开始建立起来。尊重每一个老百姓,尊重他们是谁,尊重他们自己的人生经验,基于这一点将他们提升,通过对话去学习。

  摩根院长讲完后,他回答了一些提问。

 

  有一位老师问,在民众学校如何认定一个老师的资格?摩根院长回答道:“对教师的资格,没有必要做一个正式的认定,这是一个自由的学校,只要校长认为你合格你就是合格的。没有写在墙上的标准。主要是看你的性格、经验、沟通能力。”

 

  针对“如何考核学生”这个问题,他说:“民众学校是没有考试的。学生来,我们会问他,你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根据他的兴趣去教育。一旦有考试,所有的焦点都在考试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考试上,教育就没意思了,就失去意义了。”

 

  “那如何评估老师的教学效果呢?”提问者追问。我一听就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问题”,但摩根院长还是耐心回答:“在民众学校学习结果的好坏,在课上的考试是看不出来的,而是在一年以后两年后或更多年以后才显现出来的。考试也好,激励也好,考试这个过程就已经把人分开了——把学生分为优秀和差生。‘优生’在考试上赢了这一次,他可能却失去了很多,在某种意义上看,他在人生路上已经失败了。大脑里装了很多知识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对生活的信心和热爱。我们要培养的是人,而不是学者,或知识掌握者。”

 

  他说:“我是校长,政府对我也没有任何考核,政府只看我的学校有没有人来读。只要有人来读,就说明我的学校办得很好。”

 

  他又说:“丹麦的小学是没有考试的!”他还说:“在丹麦,允许孩子不去学校上学,但必须接受教育,即家长承担教育责任,也可以几个家长合起来办家庭学校。国家鼓励社会办这样的学校,还补助72%办学经费。目前丹麦有四五百所这样的学校。”

 

  这就是中国所说的“小微学校”嘛!现在中国也有不少这样的学校,办得非常好。可惜目前都是“非法”的,因为国家不允许。

 

  他解释一下“民众学校”的生源特点,年轻人完成了初中或高中,他觉得需要一年“课间休息”,需要学会与人交往与社会交往,于是就到这里来学校学习。有人学得没自信心了,可能就来这里。还有很多人觉得在别的方面有了困惑,也来这里来里。总之,和最初的民众学校不同,现在民众学校的使命不再是民主启蒙,而是人生导航。许多年轻人遇到人生的困惑,或找不到自己,感到自卑,便到这里来,学校让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人生标识,找回自己,获得身份的认同。

 

  我想到了中国的教育。这样的学校在中国是没有的,因为中国教育只管实实在在的知识和文凭,什么“人生标识”呀“找回自己”呀,太玄乎了,太“不靠谱”了。但中国这样的学生不少,每年那么多孩子的自杀,足以说明这样的学校在中国存在的必要性。

 

  我再次想到了摩根院长的话:“大脑里装了很多知识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对生活的信心和热爱。我们要培养的是人,而不是学者,或知识掌握者。”如果每一位中国教师和家长,都具备这样的理念,中国教育可能才算真正的成功。

  授课结束后,我和几位学员走出校园,来到原野散步。丹麦据说每年大部分时候都是阴天,但没有阳光的原野依然美丽。大片大片的田野,如绿色的地毯潇洒地铺在大地上;田野边排排整齐的大树,在灰色的苍穹下舒展着枯枝,如钢笔画一般的素雅简洁。

  走着走着,居然走进了一座古堡,哥特式的屋顶直刺天空。古堡的庭院内居然有一群漂亮的孔雀在悠闲地散步!我们惊喜地拿出手机拍照,它们不但不怯生,反而张开五颜六色的尾巴,阴暗的黄昏顿时明亮起来。